这次的展,模拟蜘蛛在黑暗中的触觉【而非视觉】,因此在很大程度上控制和运用了光线和黑暗;加之美术馆本身的结构、观展行进路线的布置都曲折复杂,所以体验起来真的很像密室www
【于是观众们的状态也很像进了密室或者鬼屋www虽然目前只来了第四天,但已经观察到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和反应了……】

在此之前都不曾真正意识到,“黑暗中的未知”对人类而言,是一种能引起如此普遍惊恐的东西……即便是在一个经过人为设计、不存在惊吓元素,有工作人员在旁提醒的绝对安全的环境中。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或许有点孤独症谱系的男青年;对于黑暗,他虽有畏惧但并无过多不安;但他(几乎是惊慌失措地)站在这个展厅前,却紧紧地贴着门扉不敢进去。但那时我以为他只是恐黑,便说“只要快速地穿过去,就不会碰上熄灯时间。”但他对此既无认同、也无反对,只是重复着“我很害怕”。然而在说服下,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走进了展厅。那时这个展厅里只有他一个人,我推开门缝观察了一下,没有异常情况,他放松地玩耍并且给作品拍照,他和装置互动的声音传出来,直到下一次熄灯结束后仍未停歇。

那时我想,也许有时,这种“害怕”并不源自对黑暗、幽闭和巨物的生理性恐惧;而或许来自于“真正的艺术”所伴随的一种“可怖的美”。如果从自身的角度出发,我会说,这次的展览、萨拉切诺的许多作品(尤其是仿制蛛网的编织、以及“漂浮的云中之城”这一乌托邦建筑构想),都充满着这样柔和梦幻,然而“可怖”、“险峻”的美;只不过我(作为和这个行业打了多年交道的艺术生)与这种感受更为相熟,可以察觉到自身所产生的,是“兴奋的颤栗”和“面对崇高的狂喜”,而与之不那么熟稔的人或许只能在体验过的感受中找到最接近的一种:“惊恐”而已。

有谁,若是我呼唤,会从天使的“班列中
听到我?而且即便是,有一位 突然把我抓到胸口;我也会自他更强大的存在中
消逝。
因为美无非是
那可怖者的初始,那个我们依然刚能承受的
而我们如此惊羡它,因为它不动声色地不屑于
毁灭我们。每一位天使都是可怖的。

——里尔克《杜伊诺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