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点好奇,当人们看着(意识到)无数生命从身侧流窜而过时,会不会感到奇异。
不是背诵一两句反反复复嚼得失了味的老话的感慨,而是真正的讶异和惊奇。因为如果真的去听,会听见这是一场无穷大的喧哗。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不喜欢炮仗,禁止燃放之后看别人愤慨,也不理解那究竟有什么好放的。除了过年,炮仗在我们这里,往往用于清明祭拜时候。你能想象吗?或你曾看见吗?莲花般围笼的盆地间的某个路旁的土包上,一片白茫茫的薄雾,尚有绿黄间错的草坡,那苞心里躺着某个父辈窃窃私语而你全然不识的先祖。你被催促着,替大人们将成团的炮串在草坡上铺开,然后在回头奔跑的瞬间,背后、或脚边,漫天的红纸炸开更浓郁的白烟。 喧闹而震荡的炮仗声响,就像身旁飞速即逝的他者的生命的无穷大的喧嚣,也像坟包中死者醒来的大笑。
我对人的印象有时也像我对那个名义上的家乡,除却死亡,不曾接近。除却时空扭变,不曾回忆起。因而当我看向人时,这里是一片碎红纸裹挟着尘烟 我感到奇异。当我进入且成为人时,白烟合拢、蒙蔽,我终于也像忘记了它那样忘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