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九歌》目录,看到《云中君》。想起18年初夏的一天,走在学校的广场上,抬头,看见天上近乎四五层叠起的云阵,携着某种金碧交织的煌煌与无声的喧闹,纷飞着、自西向东列阵而来。
我看呆了。绕着喷泉(那时应该还有喷泉)一直走、一直走。自幼时起,需要思考或开始幻想时,我就会无法自制地开始来回走动。一直走到写出了那时短短的无格律七言绝句咏云)。因为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千年以来人们写月,但从不写可以随性而来、遮蔽月色或衬托月华;又能随性而去的云。所以我把云写成某种挟飙风、燃圣火、降甘霖以点化万苍的存有。
然后就这么一晃过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后,我突然看见了《云中君》。
其实是有人曾为咏云而作歌的。
云中君着五色之服(“帝服”),降灵于巫,华光灿烂,来去无踪。
屈子深深地连结、知晓:楚灵、云、太阳、火。
晋代顾微的《广州记》记:“广州厅事梁上,画五羊像,又作五谷囊,随像悬之。云昔高固为楚相,五羊衔谷萃于楚庭,故图其像以为瑞。六国时广州属楚。”
这就是曾听人们说起的“文脉”吗?仿佛某种存有,煌煌列阵而来,却又飘飘然从天而降,落在一个毫不起眼时空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孩手中。
于是我拢起祂,我记起其实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一个小绘本上,我曾见过云中君;尔来已六年。
在这遗忘的六年中我其实不曾遗忘。那一年的清明我写下第一首诗,题为《朝霞 *》。后来,这本日渐厚实起来的诗集有了一个不变的命名——《云中火》。我拢起祂。我把这本诗集献给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