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开世界或离开这一切,是因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意识到至少在现世中我与我的生理身体是不可分割的。如果它受不到足够的刺激,我就难以产生敏感的、即时的反应;
至于“躺在床上梦见了一切”,这种行为可行的前提是精神活动与物理活动的全然同步。因此那是神——毗湿奴、雅威这类大主神,而非古希腊古华夏那类群像超人神明——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人类本身就是被囚禁在【人类】这副身体之内的,人不是自然更不是律则本身,有限的人的身体系统太过窄小以至于其内部的消耗自身都无法平账、必须要依靠外部环境的交换给养才能勉强活着。这是人类乃至一切碳基生物生来无可摆脱的固有属性,也是其最根深蒂固的脆弱性与悲剧性。
但即使如此我也还是不会贸然交付,直到自然律则(意外之死、氧化和衰老)将精神与身体共同湮灭或剥落分离。毕竟我总觉得自行的分割总像是某种软弱与逃避,而软弱与逃避恰恰是我的诸痛苦与坠落之源。我不能认同它们。
人类……是一种燃烧或不燃烧的烛火。火舌从烛的樊笼中舞动、窜出,但无法真正脱离这囚笼。直到氧气换尽或烛身耗尽、死亡来临,生火熄灭、化作升入宇宙尘埃的一缕轻烟。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自然也该这样活着。